总体而言,美国的教育和学习方法所注重的准则是:自由、独立、自主学习、重视理解、重视实用。老师重视学生发表的意见,甚至鼓励学生拥有反驳老师的自由和权利。美国教育中一个基本思想是教育不是死的,不是让学生去把握一系列静态的知识,而是教学生通过理解、思想、创新,来继续增进对知识的理解,然后再进一步去发展新的知识。这样的教育形式善于启发学生的创造力,更能够将优秀人才的潜力充分地发挥出来,也更适合二十一世纪科技迅速发展的今天。
这样的系统存在一个潜在问题,那就是:一般的学生或没有自信的学生在相比之下可能更自卑。所以,美国教育所非常注重的另一个方面就是:不做零和的比较,而是在道德和宗教的引导下,以追逐快乐为目标,让学生建立“最好的自己”的目标,从而让学生更加自信。美国式教育不排名排队、不给予学生负面回馈,同时鼓励每一个人实现个人化的成功和进步。这样的做法能够平衡整体的教育,不至于让学校教育成为纯粹的精英教育,让更多在中国会被称为“一般的学生”也能够学有所用,发挥他们的潜力。
美国的教育也不是尽善尽美、完全没有挑战和缺陷的。在这样一个系统里,需要很大的投资才能达到个人化的发展。在美国的中小学,平均一个老师教20个左右的学生,这样的代价在发展中的国家是支付不起的。另外,在这个建立自信、自尊的过程中,对考试、排名不那么看重,造成有些很差的学生成为漏网之鱼,但他们也能够拿到文凭,甚至有高中毕业生还不会阅读或加减乘除;也有些性格孤僻的学生,追逐对社会无用的“个人化的成功与快乐”,最终成为嬉皮或流浪汉。
虽然有这些缺点,但是美式教育仍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和学习方式。就像丘吉尔所说的:“民主是很糟的政府,但是它是人类试过的政府里最好的。”美式教育不是完美的教育,但是它是人类尝试过程中的教育里最好的一种。我们只要看有多少诺贝尔奖得主、有多少价值上亿的创新来自于美国,就可以知道它是值得学习的。我相信,应该能够以东方教育来弥补美式教育的不足,使其更上一层楼。
美国学生给我最突出的印象是:个性鲜明,个体之间差别很大,学生的信仰、家庭背景迥异,一个班上既有极为聪慧的学生,也有鲁钝到难以想象的学生。相形之下,中国学生之间的差别就要小一些,总体说来比较整齐划一。
教美国学生的时候,我像许多中国学校的老师一样,也给他们布置了不少的作业和测验,让学生很难有机会偷懒,但是这种测验我从不给分,更不用说排什么名次了,我只用红笔标出对错,学生一看红色笔迹的多少,他们自己的成绩优劣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我认为简单片面的分数会妨碍学生在宽松的心态下追逐兴趣、吸收知识。曾有学生拿着没有分数的卷子问我,“老师,我的等级是什么?”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你是A+++++……我采用这种方式,就是希望让他们知道:“你们每一个人在老师眼里都是最优秀的!”
但是另一方面,我会使出浑身解数在上课的时候使他们的脑筋没有机会偷懒走神,很多的小伎俩都可以令最懒散的学生不知不觉地被吸引到课堂交流中来。这样一来,上课时经常有自由自在的高声发言甚至哄堂大笑,以致曾被隔壁教室的老师敲门提意见:“你们上课在干吗,简直太吵了!”可是我的学生却得意地说:“We have more fun.”事实证明,这样的方法并不会使学生松懈。没有分数和名次,他们固然不会拿自己跟同学比,但他们会拿今天的自己跟昨天的自己比;课堂上不“严肃”,也并不妨碍学生学习知识。
然而,轮到我自己回到高校读博的时候,我才发现,很多老师上课形式仍然像多年前一样,完全不与学生交流,或者明显只重视几个所谓的“优等生”。而多数学生都敏感地知道自己的意见不被尊重、自己的发言不被鼓励,不仅课堂气氛会很压抑,阻碍了学生进步,而且师生之间、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生硬。中国学生缺乏团队精神、视同学为对手,我认为教师对此要负很大的责任;相反,如果美国学生发现老师厚此薄彼,不重视自己,这个老师一定会被投诉!
中国老师非常在意“师道尊严”,如果学生提出相反的意见,老师甚至可能很生气,觉得受到了冒犯。这一点我非常不赞成。我觉得教师职业是社会分工的一种,不应该、也没有必要摆出那么高的姿态。我希望每个老师都尽力备好每一次课,把内容尽可能深入、生动地呈现给学生,如果遇到过学生问到不知道的问题,就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学校教育与自学不同,一门学科、一个领域总是要通过特定的人来展示,并且为活生生的个体所接纳。因此,师生在个性上的磨合如果顺利,对教学的效果可以有很大的贡献。我喜欢美国学生的直率坦白。一个直率坦白的人即使有再大的缺点,也比较容易得到周围人的理解和包容,这是人之常情;中国学生在老师面前则比较拘谨一些,由于担心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总想把自己的不足藏起来,这样反而容易给人不够坦诚的感觉。
不过,美式的教育的确是成本高昂的。每个美国学生都需要支付对于多数中国家庭来说绝不可能负担的费用,而且美国学生还有能够落到实处的奖学金和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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